直到陳紀真正被調來了這裏，他才了解到楚軒是個怎樣的人。

冷靜淡漠，無所不能。

沒錯，楚軒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，至少在陳紀看來，是這樣的。

但……

“呀！他居然會向著要出去？”看著申請報告的女人擡手點了點嘴唇，眸子裏的驚詫隔著鏡片也看的清楚。

“是。”對於這樣的反應，他見到的太多了。

仿佛楚大校只要主動做了除實驗以外的事，他們都會覺得奇怪一般。

陳紀不覺得，楚大校雖然沒有感覺，但他應該是有感情的。

因為那雙漆黑的眸子裏雖然時刻都清醒而睿智，但也會有片刻的失神。

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在思考，但陳紀不這麽認為，因為大校是個人。

並不是……怪物。

大校不會表現感情，因為身體沒有這個功能，陳紀如此的想著。

為什麽所有人都會覺得他是怪物呢？基因改造又怎麽，終歸是個人啊……

拿著手中簽好的資料，陳紀晃了晃腦袋。

自己魁梧的身形早就被改造成現在這副普通的模樣了，但所有人都把他當人看……

嘆了口氣，陳紀擡手在鋼化門前的密碼鎖前頓住，指紋，虹膜鑒定。

看著依舊目不轉睛看著電腦的男人啪的敬了一個禮，“報告！楚大校，申請已全部審批，此次外去TMN試驗地的申請文件已由文老簽名，即刻就能出發，申請日程共三十天。”

“嗯。”坐在電腦前的男人點了點頭，擡手將果籃中剩下的蘋果拿起，哢嚓哢嚓的吃了起來。

大校只吃顏色好看的食物。

轉過的目光恰好掃在了屏幕上，他皺了皺眉，這個女孩似乎有些映象……

“見過她嗎？”淡漠的聲音直接撞進了他的耳中。

“報告！沒有！”陳紀站直了身子，堅定的開口。

“是不是覺得眼熟？”楚軒淡淡的說著，“她叫蘇銳。”

蘇銳？陳紀皺眉，他不記得自己認識一個這樣的人……

誒，等等，為什麽他覺得女孩沒什麽特別呢？

“描述下女孩的長相。”楚軒命令道。

“誒？”陳紀猶豫了下，挪了挪身子，看著屏幕上任由擺布的女孩，開口道。

“她有一雙很亮的眸子……咦？”

“發現了什麽嗎？”楚軒將椅子轉了下，側過臉看著他。

“……看不清楚……”他猶豫了下，還是開口將自己的想法表達了出來。

這是怎麽一回事？他分明看得到女孩的五官，但能描述出的，只有一雙眸子。

“知道TMN的研究項目SERUN的研究項目是眼睛，一雙帶有靈力的眼睛，就是民間流傳的陰陽眼。”頓了頓，平緩的聲音繼續流暢而出，“這應該是一個新的種類……”

聽著楚大校以淡漠聲音訴說著這些，陳紀垂下眼簾，雖然不知道楚大校到底在說些什麽，但是……

目光轉向屏幕裏的女孩，這個女孩，該是特別的吧？

又或者說，大校其實也是會興奮，會激動的……

只不過，因為沒有感覺，所有應該屬於人類的感情得不到宣洩。

因為沒有感覺，所以才會更加理性的去分析一切。

因為過於聰明過於寡淡，所以即使擁有感情，也無法表達……

第一次，他為自己有這些感覺感到幸福。

第一次，他覺得，一個人過於完美，也是一種痛處。

第一次，他覺得，所有人都不曾了解這個男人。

強大，睿智，理性，無所不能的楚大校。

沒有人了解他。

這個實驗室裏的人，都知道他是一個完美的殘缺品。

這個實驗室裏的大多數人，能準確的說出大校基因的組合排列。

這個實驗室裏的大部分人，都認為，這樣一個天才，就應該做天才的事。

這個實驗室裏的大部分人，都知道，大校智商的準值和博識。

這個實驗室裏的小部分人，認為大校非常可憐。

這個實驗室裏的小部分人，認為大校本來就不是人，制造出來就是為人兒服務的，沒有感覺最好不過，沒有感情是很正常的一件事。

這個實驗室裏的所有人都覺得，大校像是一個機器人。

陳紀不知道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樣，覺得大校是一個人，活生生的人。

但是陳紀知道，自己將“阿諾”這個身份拋棄的時候，自己就成了諾，那個年少被楚軒無意救下後許下的諾言。

他正在進行他的人生。

“我們現在就出發。”楚軒將果核扔進角落的垃圾桶，站起身看著神色莫名的陳紀。

“有什麽難題嗎？皺著眉。”前面一句話是問句，後面一句話是詢問的原因。

陳紀苦笑了以下，“報……”

未等“告”字出口，楚軒就擡手打斷了他。

“直接說。”

“是！”陳紀點了點頭，“沒有難題。”

“哦……”楚軒看著他點了點頭，“你就當休假好了。”

“是！”陳紀擡起頭看著楚軒，敬了個禮軍禮，側身讓楚軒先走。

楚軒沖他點了下頭，徑直向前走了起來。

陳紀斂著眸，快步跟上。

****

楚軒看著沈睡的女孩點了點手中的資料。

很奇怪，女孩的樣貌算是不錯，如果非要慣上一個詞，那麽他覺得，清秀比較合適。

他每天都會去看女孩一會，他以為他會記住她的容貌，但沒想，那種怪異的力量卻總是將女孩的面容擦去，只留下女孩一雙黑色的眸子。

亮燦燦的，就像是天空中的……星星。

那是觀察的第十天。

原本扭過頭與他對視一會就會扭過頭的女孩，這次並沒有像原來那樣，將腦袋轉回去，而是看著他笑了起來。

楚軒知道，笑的作用有兩個，第一個，是表達心理滿足，第二個，是宣洩心理沖突。

那麽女孩的笑該是那一種呢？

這種表情他很早之前就會了，但是沒什麽作用，即使他對著實驗室的那些人笑，那些人也會覺得奇怪。

“她笑了！”身後的科研人員驚叫。

“她居然會笑？！”

多麽熟悉的句子，這句話像是觸動了什麽一般，大腦自動回放起了一些他沒有刻意去想過的事情。

因為父親總是用一種他無法理解的表情看著他，所以他找到了實驗室的文老。

“文叔，父親的表情是愧疚嗎？”

看著文叔詫異的看著他點了點頭，他繼續開口，“那他是為什麽愧疚？”

“為什麽？”被孩子稱作文叔男人苦笑著搖頭。

楚軒看著文叔嘴角上翹，疑惑的歪了歪頭。

這是什麽情感宣洩呢？

“楚軒，你大概也是明白的，自己是個基因改造人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男孩清亮的聲音傳進文叔耳中，男人嘆了口氣不知該怎麽將想說的話說出口。

“你會懂的……”文叔搖了搖頭，終還是不願開口。

“是因為我和大家不同嗎？我不會笑。”男孩垂下眼瞼，厚密的睫毛將他的眸光全部遮掩。

片刻之後，沒等到文叔的回答，男孩轉身離開了。

……

……

“楚軒，看爸爸帶給你什麽了？”密碼門打開的聲音，緊接著傳來的是熟悉的聲音。

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中年男人。

“父親。”男孩坐在一堆積木前，擡起了頭。

楚衛國看著被搭成實驗室地圖的積木模型嘆了口氣。

“爸爸帶給你了個漂亮的拼圖。”楚衛國將藏在身後的拼圖拿了出來，有些無力。

“哦……”男孩平靜的擡手，結過那個比自己身高還大的拼圖放在了地上。

然後，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，看著略顯失落的男人，嘴角輕輕的揚起。

“謝謝父親。”

男人怔住，看著面帶笑容的楚軒，雙手都有些顫抖，他緩緩跪在了楚軒的面前，但在目光觸及男孩眼睛的時候，猛然僵住。

那雙黑色的眸子裏，平靜無波，無悲無喜。

並不是真正的笑容呢……

男人激動的眸子黯然了起來，嘆了口氣，他擡手拍了拍男孩的腦袋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阿泠~

這章就是我為你加的更嗷~~~

然後，然後，這幾天我要把末世那文的榜單更上，小黑屋神馬的某九才不想進去呢~

碎覺去了，好夢什麽的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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